早餐后到八(1)班教室的電腦上找一個資料。班里的學生有些小激動,興奮地喊我。高個子男生吳胡燚過我身邊來,塞給我一小塊包裝糖,迅速跑開了。我接過來放進褲兜里,說聲謝謝。后來掏出糖來,撕開包裝,才發現是一塊四方的辣物。很久沒吃辣條這類東西了,但不忍心拋棄孩子的心意,還是吃了:又香又辣,味道好極了。仔細認出包裝紙上的商標名稱:宇仔牌素大刀肉。 午餐值班時,可可從她的教室來到我身邊,說牙疼不想吃飯,想吃八寶粥。我帶她去學校門店,店里沒有八寶粥了,可可便回了她的教室。待午餐值班結束后,我去可可教室門口喊了可可出來,帶她到學校外面買了一罐八寶粥給她。 下午,辦公桌對面的瑪麗主任提來一小袋子野毛栗,請語文組的三位老師分享。我抓了七八顆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,順手取了最大的一顆用牙齒咬開,然后剝去殼,把肉放進嘴里:甜軟清香,味道好極了。 晚餐值班時,端了飯碗站在七(5)班學生餐桌邊吃。王星敏等幾位學生隆重地告訴我:“老師,你明天可能就看不到我們了。”我驚訝:“怎么回事?”王星敏說:“月考成績出來了,今晚自習后回家爸爸媽媽肯定要打死我們!”王星敏還擼起袖子給我看,說上次她的手臂都被打綠了。我從她們歡笑的神情中知道自然是夸張了:被父母責罰肯定確有其事,但還不至于到“訣別”的地步。“訣別”是今天學習《秋天的懷念》時我重點講解過的一個詞語。“多吃點飯吧,身體長強壯一點,挨打的時候就不那么疼了。”我笑著勸他們。 晚自習前,我蹲坐在排球場邊的矮欄桿上,照看在校園里運動和游戲的孩子們。八(1)班洪文博、汪琪、張志豪三位男生過來,一個坐在我身邊,兩個圍在我旁邊。師生輕輕說些話。陳雨露和胡平兩位年輕老師依偎著走在夕陽下,突然變向朝我過來,一個把手掌攤開,掌心臥一瓣柑橘,請我吃。我搖手說不要,還指著三個學生笑著對她倆說:“也不好分啊。”她們還是要給。我只好接過來,遞給挨我最近的洪文博,說:“你吃吧。”他搖搖頭說不吃,還立即起身,和汪琪、張志豪都走了。我于是獨享了這瓣柑橘:酸甜適中,味道好極了。 值日之余,批改孩子們國慶長假寫的作文《中秋節這一天》《2020年9月的苦與樂》。看到了不少真情實感的習作,如吃美食,味道好極了。女生吳聰寫完了“苦”之后寫:“我的樂是在學校認識了很多同學。她們兢兢業業,機靈活潑,性格開朗,溫文爾雅,學習專心致志,孜孜不倦。除了認識了同學,還認識了文思敏捷的英語老師,聰明過人的數學老師,和藹可親的語文老師。”我笑了:教了二十多年書,終于活成了“和藹可親”的老師。
21點多,從學校回家來。在德行崇文群里,看到了余成強的短詩《從土里長出的食物》:
那些從土里長出來的食物 都是金黃金黃的 比如母親種的紅薯、稻谷 這些黃金般的食物 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必需品 最終,我們都將用肉身償還 從鄉下回城的途中 田野像鋪了一層厚厚的黃金 我的身后,初秋的落日 像黃金圓盤,隱沒在大地之下
好詩如好酒,味道好極了。
毛姝分享了余秀華的幾個抖音作品,還有一首詩《親愛的阿炳》:
聽了一天的《二泉映月》,流了一天淚 已經無環可解了 親愛的阿炳,我最羨慕的是你的死法 你死于性病 我也希望如此啊 但是多么悲傷:我五臟六腑都病了 每個晚上疼得睡不著 唯獨沒有性病,連婦科病都沒有 我的純潔讓我倍感羞恥 親愛的阿炳,你愛全世界的女人 因為看不見,她們都善良 而我,僅僅愛了一個男人 因為看得見,只有他最好 但是殊途同歸,我的阿炳 請你現在帶我去
瞎子音樂家阿炳,腦癱詩人余秀華,其實和普通健康人一樣,都有權利“好好兒愛”,也都有可能“好好兒活”。念此,味道好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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